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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赋学子

【校刊《星空》1号】父亲-北大附属实验学校

 

作者:北大附属实验学校语文教师 高辉


万里黄沙天地垂,

苍天有情化作泪。

君当不幸离人世,

家国有难可问谁?!

这是父亲去年离世时,我给父亲写的一首所谓的挽诗。关于我的父亲,我早就觉得有写一点儿东西的必要了,但迟迟我不敢拿起笔,不是不愿,是不敢,我怕我一旦拿起笔,对于父亲的情感,我只能挂一漏万,遗之不恭;我怕我一旦拿起笔,它将触及我内心最脆弱的那一部分,而眼泪却一发不可收拾了。

父亲,你是忘了我了么?如果没忘,你为何不到我的梦里来?辉儿是一直惦记着你的,犹如你尚未离去,白天、黑夜、醒着、梦里......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大约是凌晨四点多钟,睡梦中的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几乎是破门而入的二弟的一句话令我如同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咱爸一直血压高,今天凌晨突然摔倒了,现在医院昏迷不醒!”

我来不及收拾什么,推醒了正在熟睡的妻和一岁多的女儿,开车一路向老家狂奔,路上满脑子是父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超速了多少次,平时开车回老家少者十个小时,多者十二个小时,那次,我却只用了六个多小时。到了县人民医院,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深度昏迷的你,形容枯槁,气若游丝。我撕心裂肺千万声的呼唤“爸爸”“爸爸”......你是否听见?你怎么一句话都不回答?难道这辈子你真的不理我不要我了吗?一岁多的女儿看到你躺在那儿,怯生生地喊:“爷爷,起床,回家!”幼小的她可能不会知道,这是她和爷爷的最后一面了。

次日下午,你带着遗憾最终也没说一句话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你这个经营多年依然贫困但十分温馨的家。“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一遍遍地问自己,问苍天,我甚至开始怀疑命运,诅咒老天的不公。父亲,你知道吗?在你走的那个下午,三个多月没下雨的兰考,竟然切切实实下了一场雨,这是你用生命为挚爱的故土争的一片云、一场雨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让辉儿用命去换一场?

父亲,关于您,我最早的记忆,应该是小时候您用驴车拉着我去县城赶会,经过一段长长的红砖墙,墙内是泛着白晕的青皮的白杨,直到后来,我才从记忆库里找到了这段童话的真实所在,那里其实就是咱们县北关的焦裕禄陵园。至于后来听母亲说,那天你不小心让咱家的驴跑了,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让我看着咱家的架子车,自己找驴去了,那时我大约四五岁吧,结果是咱家的驴找着了,差点儿把我给整丢了,为此母亲还跟你生了一场大气。可惜这些除了红墙和白杨外,我都没有什么记忆了,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我坐在从医院送我们回家的救护车上,一只手透过被子我握着你尚有余温的手,另一只手握着哭泣的母亲的手,泪水和车窗外的雨水交融在一起,我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我不相信手依然温暖的你此时已经和我天各一方阴阳殊途,我不相信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一句话不说轻易的走了。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您是打过我一次的。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平时吃的主食就是玉米面饼子或者窝窝头之类的东西。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家的馍筐里竟然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个雪白雪白的白面馒头,后来据说是您走亲戚时饭桌上不舍得吃偷偷塞在大衣里带回来的。你对我们弟兄三个说,谁先吃完自己手中的窝窝头,才有权利去吃馍筐中的那个白面馒头。我一边低头啃着手里的窝窝头,一边时而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偷窥着馍筐中那个令人垂涎三尺白得刺眼的白面馒头。眼看两个弟弟就快要吃光了各自手中的窝窝头,我实在经不起那美味的诱惑了,唯恐两个弟弟占了先机,一下子扔掉手中刚啃了几口的窝窝头,伸手去抢馍筐中那个勾人心魄的白面馍。此时此景,您全然目睹。您额头脖颈青筋暴跳,像一头发怒的雄狮,顺手从门后墙上取下一条自行车里胎,从腋下一下套住我,然后用一截自行车外胎,发了疯地抽我的屁股。皮肉之痛直接作用于思想,从那之后,您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什么是“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什么是“融四岁,能让梨”。

我跪在你的坟前,秋风萧瑟,黄沙漠漠。你终于躺在了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的黄土地怀抱中,而儿子还要为了这个大家和小家到钢筋水泥的森林继续我的所谓的奋斗,但现在和以前唯一不同的是,儿子在外头,你在里头。

父亲你在世的时候,多次到北京打工。所谓的打工,其实就是在绿化队给人家做清洁工,每天顶烈日,吸雾霾,逆着涌动的人潮和车流,冒着生命危险,在大街上扫扫地,捡捡垃圾,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又脏又累的,你却干的不亦乐乎。我说你年纪大了,回家安度晚年吧,你却说劳动了一辈子了,闲下来会生病的,“我这算不算为祖国的心脏活血化瘀了呢?”你曾经还这样略带自豪和幽默地问我,殊不知你自己的病已经没多长时日了。

我工作在西南五环,你在奥园那块儿做环卫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和海角,而是我就在你的身边,却不能经常相见。去年暑假,我从贵州招生回京,打电话给您,“爸,你还忙吗?”“忙着呢,天天早起,到奥林匹克公园附近的大街上,捡捡垃圾,扫扫地,修剪路边的花花草草!”“那你请一天假吧,我带你到天安门故宫转转,”我害怕您犹豫,没等您回答就接着说:“您来北京好几次了,也没能出去走走。”您一听说要带您去天安门,声音都有点儿激动和慌乱了,“好呀,好呀,我还没见过毛主席呢!”

第二天,你就骄傲地穿上了你大儿媳给您买的一套新夏装,高高兴兴地和我去了天安门。只可惜我们兴高采烈地来到毛主席纪念堂的时候,被告知当天是周一,纪念堂只有周二至周日开放。我说第二天再带您来,您说太忙了,来日方长,改天再说吧,没想到这竟成了您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我们越过天安门广场,穿过金水桥,来到了天安门城楼下。但是要登天安门城楼每人要15元钱,你嫌太贵了,不舍得花钱,你说15元钱可以吃上两天的饭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买了两张票,只不过我的是全票,你因为超过了60岁,而是半价票。省了7.5元钱,你就开始感慨了,“现在国家政策真好呀,还没忘记照顾一下我们这些糟老头儿”,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朴实、善良,像所有的中国农民一样,骨子里流淌着朴素的知恩必报的知足常乐的血液。

记得您当时站在天安门城楼的正中,像一个孩子似得,手舞足蹈,口中兴奋地说:“当年毛主席就是站在这里,向全世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你把手一举,操着半像半不像的湘音,“中华人民共和国现在成立了!”惹得周围的人都向你行注目礼了。

我们去了故宫,你看着红墙黄瓦、异兽林立的宫殿楼阁,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可是一辈子的事,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呀!”我时暗暗感到您确实老了,说话都啰嗦起来了,没想到念叨着这句话,您三个月后,就去世了!当时你眼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你感到你的儿子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竟能带您在天安门和故宫转悠一整天,这在家乡人眼里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有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来过故宫天安门呢!当时您骄傲和自豪的眼神和神情,我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

父亲,您是个老兵,曾在上海做空军。除了到北京看看毛主席您最大的愿望是有空到上海看看,看看外滩,看看南京路,看看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可是您为什么不多等几天呢,让孩儿帮您了却了这个心愿。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父亲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式的农民,但你有中国农民的朴质、善良和耿直。您有三个儿子,唯独没看到二儿子的婚礼。不过您放心吧,等家里老二结婚了,我一定风风光光地给他举办一次婚礼,告慰地下有知的您!

如今,离您离开我们已经一年过去了,父亲,孩儿不孝,在您一周年祭的日子里没能回到您的身边;没能蹲在您的坟前跟您说说话,拉拉家常;没能陪您抽根烟,谈谈家乡的变化三里五村的奇闻异事......我只能站在异域的土地上面对着家乡的方向,给您磕三个响头。

父亲,您是睡着了吧?也许为了这个家,您太累了,也该好好歇歇了。在故土的小沙丘旁,您天作被,地当床,睡在温暖的小沙窝里,您好好休息吧!

父亲,用月亮那么大的银币,能买到一张看你的门票吗?父亲,天上只有一个月亮,我只能独自跑来看您。又是秋天了,你的坟头,长满了萧瑟的野草。父亲,它们都是从你的身上,长出来的吗?我把脸贴近它们,你是否能感觉到我的眼泪!

生亦何惧?死亦何哀?笔随心走,不知所云......

(2014年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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